•     陈秋艳
  • 积分:3302
  • 等级:三等诗生
  • 时间:2018-05-05 10:02:55
  • 楼主(阅:6532/回:0)从纳兰词中细评纳兰公子的心事

       

        纳兰性德属于那种爱唠叨的词人,他反复地叨念细节、叨念梦,其实是与他感情上的放纵切切相关。而后世的词作者正是从这个意义上寻找着纳兰性德的精神谱系并与他保持着某种写作上的血缘,北京现今就有一批号称“纳兰一派”的写作者。

      黄涌

      捧读最新重出的纳兰性德的《人生只如初相见》一书,忽记起少年事来。

      那是我还在大学读书的某个春日,我独自一人徜徉在校园宽松的草坪上阅读梁羽生的《七剑下天山》,突然为书中的某首词所刺痛,良久不能自拔,从此便记住了这首名为《沁园春》的悼亡词和它的作者纳兰性德。第二天,我便从图书馆里借得黄天骥先生《纳兰性德和他的词》一书,并彻夜阅读。那段日子,纳兰词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我沉浸在他创设的哀婉凄恻词境里,像一个挨了毒刺的人,久久不能自拔。待到年龄渐长,陆续又读了几本纳兰性德的传记,对他的作品认识也越发深刻,虽然已经不复当初的痴狂,但每次重读他的词,感受却是常新的。

      此次万卷出版社将纳兰词集《人生只如初相见》归入到他们新编的“残荷听雨”文丛里重新出版,正符合着我读纳兰词当初的感觉。早在读书时代,我就极喜李义山的“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诗里的境界。在雨中,倾听着雨打残荷的声音,所得的正是人生之味。

      作为清代最为出色的词人之一,纳兰性德虽然仅活了31岁,但正是在这短短人生里,他却将清词推向了顶峰。王国维称他是“北宋以来,一人而已”,似乎有了他的存在,北宋以后的词就可以忽略不计。对于许多把生命当做姿态的词人而言,纳兰性德无疑是独特的。在他的作品中,我们能深切地感受到他对生命本真意识的践行。出身贵胄之家的纳兰性德,在他的短暂的创作生涯里,不断地将个人际遇和感性经验相混合在一起,他率真本性里所流淌出来的正是对人世的一种慈悲情怀。

      很多喜爱纳兰词的后人都爱用“哀婉凄恻”、“千古伤心”来囊括纳兰词的特征,似乎纳兰性德的一生就应该是“多情公子薄命身”。我却憎恶这单一的套词,更讨厌动辄以阶级论来否定纳兰词的评论者,我觉得他们压根就没有深入到纳兰词的境界里,更没有认真地感受纳兰作品中所呈现出的精神氛围。“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

      在这首简约的《南乡子》小令里,纳兰性德把他的感情细腻地融化在特定的场域——梦与画当中。这一交织的语境被很多带有强烈的情感语词所勾连:梦与尘世、梦醒与死亡以及那不断被敲打的兼声“更更”与“盈盈”。而这些最终都汇进了读者的心灵底处,得到了某种情感层次上的升华。纳兰性德属于那种爱唠叨的词人,他反复地叨念细节、叨念梦,其实是与他感情上的放纵切切相关。而后世的词作者正是从这个意义上寻找着纳兰性德的精神谱系并与他保持着某种写作上的血缘,北京现今就有一批号称“纳兰一派”的写作者。

      纳兰性德仿若是禅宗里的觉悟者(或许这也是他号“楞枷山人”的某一缘由吧),独自缅想在个体的经验里,有时候是直接的(譬如对死去的妻子卢氏的哀悼),有时则是间接的。在他的作品中我们既可以读到“花间婉约”的意绪,又处处弥漫着李后主“感慨遂深”的气息。梁启超先生在他的《饮冰室词话》里说“容若小词,直追后主”,正是对纳兰词作出了某种肯定和精神谱系上的追溯。不过相对于李煜对个人身世的悲情体验,在纳兰性德身上我们所看到的则是对人生无常的观照。

      《人生只如初相见》一书汇集了纳兰词六十多首,在体例上采用了注释、词解、词评和词人逸事等多种方式带我们切入到纳兰词的具体情境中,让我们细细品赏着纳兰词里散发的独有美感。注释者贾斯特别强调要对这位“千古伤心”的词人,抱以了解之同情。在《前言》里,他写道:“纳兰公子的心事,是唯有在细评中才能知晓。你可以选择一个晴朗的天气,走进他的故居,看他亲手种植的野合,泡上一壶香茗,伴着幽幽的茶香,悠然走进他的心门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或许,只有当我们的心变得分外宁静时,我们才会真正走进纳兰性德的词境里。

    来源:金羊网-新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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